3.31.2008

讀書─藝術家是滋事者

(本土行動「漫步閱讀」─足足步了三個鐘!)

本來沒什麼好回應的,只是阿luke上周嫁妹在即,回應的責任便落在我的頭上。倒是身邊的朋友都覺得氣。而當中最氣的是鄧小樺,說要寫文嗅罵。唉!誰出道時沒有這種氣焰呢?對藝術、對藝術家和對香港藝術的無知,要抽秤起來,自己也有開脫不了的責任。要證明藝術的遊戲性格其實可大可小非同兒嬉,近讀舊書,撿來一例作證與大家分享,足證香港美術教育之「成功」:

「照我的感覺,顧理夫(Griffith)對政治好敏感,他很怕......你都知道在67年,世界性的學生運動,好多都是美術學生發起的。在法國又有類似的情況。至於在英國,就有一間美術學校的學生包圍了整間學校。顧理夫提起這件事,說Artist(藝術家)是trouble maker(麻煩的製造者)。//他說自己是sculptor(雕塑家),但來到香港當殖民地的教育官時卻好敏感,覺得那美術學生在作反。他一直都不喜歡我。他說要有Design(設計),不可以只有Art(美術)。首先,將科目名稱改作Art & Design(美術與設計),或者是Art & Craft (美術與勞作),不要單純稱為Art(美術),是由他開始的。曾經有一段時間,他想連Art(美術)這個字也改掉,因為他經常表示"Art cannot be taught"(藝術是不可以傳授的),要改做Design(設計)。[......]我問當年顧理夫提倡設計,降低純美術在課程中的比重,與當時香港的工業發展有沒有關係時,郭先生肯定的說://「有、有關,這個亦都是一個很好的籍口,因為香港當時工商業起飛,需要設計人才。掌寺香港有三個人控劉了香港的美術發展,就是顧理夫,大會當的John Warner,以及當時理工設計系主任John Headfield。[......]有一年他找我去幫英文中學會考中國書法的題目,我全部都選用魯迅的詩,因為他們以前選的詩都是那些衰衰頹頹、又傷春悲秋的,我認為不大適合中學生寫,於是改月魯迅的詩,但給人在背後打小報告,結果下不用做了。[......]
至於合格率方面,,我又曾經與顧理夫有一輪爭拗,因為他們把合格率壓得好低好低,有很多人不合格,他那時說要keep the size of candidates manageable。」(「開拓美術教育資源的先驅:郭樵亮先生」,黃素蘭:《香港美術教育口述歷史 : 從圖畫堂開始》,香港美術教育協會,2001年,頁104-105。)

「所謂『殖民教育』就是不希望人們多動腦筋。畫畫是最自由的,所以歷次各地的學生運動,大都是由美術學院修讀的學生發動的。所以從事繪畫的人,思想是最重要的;除非是不懂繪畫,只一味抄襲的就不用思想。設計就不同了,因為有一定的方式讓人跟隨,很多規範;而繪畫即好比寫作,要不斷思考,所以較容易『造反』(不服從)。所以當時香港的教育流行,如在軒尼斯(官立學校),每星期有八節木工。木工是不用思考的,只需依照工序做。當時有很多學校,特別是官校有八節木工、八節家政......,有很多技能性的科目,這不就是『殖民教育』和『奴化教育』嗎?」(「第一位派出國的美術老師:李國榮先生」,(同上),頁67。)

西九年代的美術教育,雖以功利出發,還望有所改變。

3.28.2008

影樓在這城,消失了......


三月。

慶祝了我媽的七十大壽後,竟忘了另一個重要日子。過了數天,才忽地在游泳池中間才突然想起。連忘打電話,呵呵─原來他也忘記了。我們決定走在一起,安居在這小島上,有時歡喜、有時鬥咀、有時各有各忙、弄貓養花與隣居行樂,日子過的飛快,竟就忘了年年月月。活在數碼技術的年代,出門口袋裡總有相機。但數碼影像變成夾雜在磁碟裡與公文檔案電郵為隣,分不清情感上的輕重大小。忽地好想隆重其事的到影樓拍個照。好趁青春留倩影,何況大家都青春不再。
城內的影樓已買少見少。我們道聽途說佐敦還有星星影樓在營業。這天推掉了其他工作,老早到附近的六檀仙館吃了頓好味齋菜,便到影樓去。找了好幾條街,只見幾個夾雜在舊樓中間的地盤,影樓卻不知所踪。問老看更─影樓?早就沒了。死心不識,在街上打電話問友人。友人說新蒲崗爵祿街還有一間,上周還見有招牌。轉了車,又走錯路。摸上唐樓,明明向街的字樣還在,然樓單位卻重門深銷。心深不忿,但看梯間沒有照片的架子雖然光潔如新,但也只能肯定影樓一如那些曾經青年的畢業照或五代同堂的全家幅一樣,都已人去樓空。

好想拍幾張大底片的照片,我還已經挑好了衣服。為免撲空,可告訴我,這城還有沒有這種舊影樓乎?

3.17.2008

生活讀書紀事2008年3月(生死、藝術、讀書)

教完一輪書,新課還未開始,又可以過一點比較自在的生活。


的生日遊官塘



http://flickr.com/photos/58311036@N00/sets/72157604139779639/show/


70歲生日,我們兄弟姊妹四個本來給她大肆慶祝,她向來不喜歡飲宴,飲飲食食甚為無聊;想帶她去旅行,我們這陣子又拿不出時間(汗顏)。她的心意,我們猜了又猜,想了又想,旁敲側擊之下,她竟說志蓮淨苑那邊風景好,又有齋吃。平常擺喜宴,總受大魚大肉,磨刀霍霍的實在折福,難得她發心吃齋,就是只一天都好。我家鄉在東九龍,小時在官塘長大,行程定好了,就是先到志蓮再去官塘逛逛。


日早上要上佛學班,趕到南園蓮池(http://www.nanliangarden.org )大家已杯盤狼籍,齋菜精美,我們佔用桌子太久,累得門外大排長龍,真不好意思。午飯後到園內走走,蓮池花園給圍堵在高樓大廈之中雖然大煞風景,但一樣遊人如鯽。中國庭園向來是小眾活動,貴乎清幽自然,在人比樹多的情況下,志蓮惟有加派保安員,這裡提點不能內進、那裡提點不準飲食。水泥築的路在烈日下映出慘白的顏色,我走了一段已覺頭暉眼花,何況是站岡的保安原?木結構的亭台樓閣,不知是怕承重力有限還是怕刮花,都圍上了欄。最荒謬的是我們想回到蒼塘原路離開,卻遭保安員阻止─為了控制人流,必須按一個方向遊員!這下連我平日最馴服的三姊也給氣怪了─明明是良辰美景,到底早上準不準附近的老人家來耍太極?保安員說花園是給遊人觀賞的,拍拍照到處看看是可以的,太極卻不能容了。看着池裡的游魚,我真想知道,是不是連牠們也只準向同一個方向游泳?


們攀過連接蓮池與淨苑的橋,遊人才稀疏了點,才有點清靜的氣氛。我平常很怕胸前掛着相機到處拍的遊客,但與媽一起卻不然。有次家庭聚會,媽着負責拿相記的我多拍照─明明已經拍了,她還是想拍了又拍,我非常的不耐煩。後來看相,媽幽幽的說了一句,年青時家裡窮,照片拍得太少,也沒有什麼可以留念。先父生性「孤寒」,拍拖時照片就只得小小的三幾張。所以這次七十大壽,我們出動了各自最好的相機,連久未出鞘的FM2也拿出來了。

苑的廟堂建築簡約而宏偉,麻石造的地板雖然反光,卻透沒水泥所沒有的清涼。我媽不算是佛弟子,佛道不分,入廟拜神的道理,我是由她那裡繼承過來的。於是踏入苑中,她便撇下兒孫逕自走到香油箱錢布施。小時就是家裡窮,周六出門,她總會拿出零錢教我放入賣旗義工的布袋。布施與行善,實不用問什麼大道理。


們是東九龍人,從鑽石山到官塘,坐的當選巴士。沒有冷氣的11D,涼風襲人,經過黃大仙、彩虹、牛頭角,轉變翻天覆地,同學的舊居,拆的拆、遷的遷,改建的改建。與我哥哥坐在樓上前座,人與建築物一樣的都長大了。


到觀塘,寶聲變成了商店、黃三記變成了市建局的臨時辦公室,但裕民坊人頭湧湧,形神俱在。三姊是在政府合署旁的馬會健康院出世的,這郵局我小時還可以把那短小的樓梯當滑梯,就等媽寄完信出來。101巴士是兒時過海必搭的路線,它的總站在仁愛圍,也要拆了。就在靠小公園那邊,有許多小販擺賣,東風螺是我家的違禁品,怕吃了拉肚子,但我嫲拖着我的小手站在那裡她一口我一口的杏仁茶,至今仍是最可口的。在觀塘仍像今日天水圍一樣沒有鐵路的日子,媽到新浦崗、大角咀打工,都靠路巴士。後來在官塘工業區找到車衣工作,才不用長途拔涉的上班。到了我懂事以後(約八十年代吧),她到端安公司當茶水阿嬸,搭的是1A巴士。後來有了地鐵,從和樂邨沿協和街走落地鐵站,才成為了我家各人每日路足的路線,也成為了許多官塘人的路線,沿途招來小販食肆,計有和樂邨月華街和協和街邨口(魚蛋、雞蛋仔、豆漿涼粉、糖葱餅)、協和街物華街交界的燈位地帶(從牛雜、魚蛋、椰汁、腸粉、切好水果、三寶)、地鐵站(燒烤、牛雜、餃子窩貼、三寶、雞蛋仔.......應有盡有)我家家教深嚴,除雞蛋仔外其他一律不準光顧,有一次偷偷吃魚蛋,竟給我哥拿個正着,後來更腸胃炎了好久。官塘從前的工業區,在這裡長大的小朋友都有一個通病就是鼻敏感,我們四個也不例外。


我們邊走邊看,轉入月華街公園。小時最愛就是周日由哥姊帶我來這裡打球,有時還會聯同住在月華街的同學仔一起來。記得從前總覺得公園很大,今日卻覺得樹很大、公園很小,像一片茂密的林地,而流連的不是小孩而是老人。那個石屎建造的小食亭仍在,小時總要我哥抱着我才可跟叔叔買雪糕,櫃枱的水泥已經給買賣的手磨得光滑。我們吃着雪條在公園裡遊走,總覺得和樂邨是香港公屋的理想形態,空地多,單位開揚,既自成一角又與月華街的高尚住宅為隣,共用一個公園、吃飯買菜都非常方便。我哥寵我,小時常帶我到邨內的新義安茶餐廳吃下午茶,而我三姊則負責接我放學,在小士多買椰子奶喝,還可按樽。回到我們住過的新安樓,還是老模樣,只是這樓從前是這一帶最高的建築物(因此亦為跳樓勝地!),現在已給翠屏邨叢叢包圍。我們回到舊時住過的單位隔壁的師奶家探訪,三姊帶着一子一女,我帶着老公,她也辨不出誰是誰來。接着我們還到端和街去看看,這街市的熱鬧變本加厲,最記得的是金興超級市場,潮洲人開的店,會上門送米和油。還有投注站,舊時的德興茶樓就在門外大排筵席,我嫲每早總在這裡一盅兩件,和街坊搭訕,這是她晚年最寫意的一段時光。還有聖巴拿巴幼稚園,是我姐就讀的學校,我倒沒有什麼印像。我們每一一元的合份買了一注六合彩,由壽星婆投注,可惜還是沒有中獎。這舊居一日遊,行了許多路,我回家便病了,我媽卻只是小睡一回便又龍精虎猛,路上她沒怎的對重建、對舊時的日子發表意見,倒是看着我們幾個指手劃腳,看來非常滿意這次行程。



估唔拉九唔搭八



六斷估唔拉展覽部份開幕,近期Jaspar馬不停蹄的很多搞作,一方面替他累,另一方面又欣喜他做事終於開始有紋有路(見他那天爬在高梯上為我放DVD,實在感動非常),同時一如故我地質疑藝術界成規,包括遲遲不落實策展主題細節,一個月前才找我和小西哥為獨立媒體判上判參展。他認為策展其實是資源的再分配,所以着我們各自好好利用撥來的款項,借機搞些以後也可以用得着的東西,最好不要搞藝術就是了。於是便找來羅文,用藝術()騎劫政治。提起社運,經常會令人以為社運的東西都只是拉長着臉,不外乎寫實與控訴。我欣喜羅文為我們別開新天,突出了社運/媒體運動其實是關於希望與將來。這齣「宣傳短片」以汽球為喻,獨媒是載體,至於內容是什麼,端視乎你自己對它有什麼想法、行動和希望。汽球(與靚女再加上拍攝當人沒有剃鬚的羅文樂)gag雖然爛,但我個人就十分的偏愛。片子還有訪問部份,因為時間緊迫所以還未剪好,大家密切為盼。



斷估唔拉展覽與水城記同場展(http://www.osagegallery.com/ )出互雙輝影,不能否認的是兩個展覽的確突出了對藝術兩種截然不同的取態。威尼斯雙年展是代表香港人做給外人看的,而斷估唔拉大部份卻是打真軍的非常在地政治─雖然論本地知名道與觀眾量兩者事實上可能不相伯仲同樣小眾。開幕前的討論會起初非常懨悶,無心細聽。直至蕭競聰企圖把Norman用以引導討論的問題即場作出修訂,開放藝術/與非藝術的邊界,大家才擦出火花。我也忘記了是誰(是杜子卿還是Norman)把隔壁的展覽一句打成realism,並質疑Jaspar想改變世界不如上街,為何要在畫廊裡搞?Jaspar想回應這是false question (啊!討論是以英語進行的)一語未畢已有人搶咪。我沒有仔細紀錄討論細節,只是覺得realism這字實在有點礙眼,節一羅文的錄像絕對不是紀實(太確說話的人還沒有看展覽?);二,看着八樓把各種把在媒體上人間蒸發但時實上仍未解決的議題─居港權、警權、性權等等,和民間博物館的人類學式雪櫃調查,我覺得historical可能比realism更貼切,因為歷史的陰魂縈繞(那些人面像),我們沒有解決。這展覽期間,周公仔會繼續把七十年代周刊數碼化,七十年代已經想過、做過的問題和行動,也許是上述假問題的最佳答案,端視乎今日的我們要不要認領,還是每個年頭都只在沙漠上重新開上路。


景森先生往生



幕人潮漸退,便到殯儀館向唐景森作最後致敬。馮敏兒形容他為大雕塑家,我這個大後輩倒是從零星的史資知道他的先進(七十年代已在想環境雕塑),和他徒弟馮力仁身上看到唐先生的側影。到大會堂看視覺藝術協會的年展,只為看看他的遺作,一塊只切了一刀的本頭,和那墊在底下的木鎚,令人黯然。看唐先生作品的天人氣魄,知道他應該會無悔地往生極樂去矣!但願與他相熟相知的能好好地整理出踏實的史料,不負唐先生一生。


書:李英豪


,近讀六十年代藝文,突然有翻閱李英豪《給煜煜的信》的衝動。李先生在六十年代開風氣之先,譯介現代主義文學,辦雜誌搞出版。後來妻子因病離世,為她寫的每日寫一封信,摯真摯誠,都是親友路人的閒話家常。中間有一篇,寫他有一日終於決定改變原來給亡妻養病的房間成為蘭房。學不文學似乎再無關痛癢,而他亦逐漸寄情草木蟲魚,變生生活的藝術家。或許這樣說也不對,應是與萬物齊超脫生死再無你我之別亦無所謂寄情。李英豪曾於六十年代積極參與現代文學美術會,事過境遷的八十年代杜之外在《熔爐通訊》重提舊事,訪問裡李英豪是這樣回答的:


:為什麼協會又會再次停頓下來?

:主要是由於經濟問題及個人的生活轉變。「好望角」由半月刊改為月刊,我們花了不少心血、時間,但始終仍是叫好不好座。大家不禁問:「為何會這樣?」加上大家的生活轉變,譬如說有了自己的家庭。其實協會停止了活動,敵人不是社會,也不是別人接納與否的問題,問題根本就是自己。我們並不是沒有誠意,但是生活上確實有很多問題,很多無形的因子使人分開。[...]真的「假如」再辦協的話,我首先是反對那些「頭巾氣」重的畫家的觀點,他們往往一面埋怨沒有人注重藝術,支持藝術,但另一方面當有機會時,自己卻又未能提出作品來。[...](見《熔爐通訊》19871月號-可上中大圖書館盧瑋鑾教授所藏香港文學檔案http://hklitpub.lib.cuhk.edu.hk/lovf/ )



代廣場風雨欲來,前車之可鑑,共勉之。




劫時代廣場剛開設了獨立的博客「騎劫公共空間」(http://hijackpublicspace.wordpress.com/),請各位幫忙增添內容(可發電郵給savepublicspace@gmail.com,我們便會邀請你成為作者),及上獨立媒體跟進最新搞作。

3.05.2008

Picnic@TimeSquare08.03.05在時代廣場野餐


Luke昨來電晚邀我今天到時代廣場野餐。中午一時,攜飯而來,藍天白雲之下,陽光投射在反光玻璃再映在李傑的桌布上,煞是好看。能和大家聚首,更是恢意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