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9.2005

小遊日本之一

扯viola 衫尾參加霜田誠二的NIPAF表演藝術節,到日本東京少留了一個星期。這個一直保持在建制以外的藝術節(連固定的網頁也沒有!),就只有霜田一個人支撐 着。十年前當我還是大學生的時侯,經阿莫介紹遊請我和我的同學仔Fanny參與,可說是大開眼介,亦影響了自己以後的藝術取向。還記得那是第一次搭飛機出 門,手拿要簽証的B.N.O.。

認識我的朋友都知我文化上從來只趨驚(舊)歐洲,好遊山明水秀討厭悶熱城市,而對日本文化從來更不甚了了。這次冒着昂貴的旅費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不過既 來之則安之。出發前沒有太多時間找資料,到書店想找本導遊書卻發現全部都只是消費指南,就連像樣一點的東京歷史介紹也沒有!幸好F剛遊日回來,便全數借用 了她的地圖和指南上路去了。所以也請原諒我這篇遊記資料不足。

這次在NIPAF因為不是正式的參加者,所以身份尷尬。而比起十年前在日本濟濟暢旺的年代,這次NIPAF人力物力明顯是相當困難。忙着打點的霜田幾天下 來都忘記安排藝術家午膳,有藝術家在晚飯的餐館裡不支入院。來自韓國與墨西哥的兩位藝術家雖然是同枱食飯,卻因為言語完全不通無法交流。在東京的日程,大 概就是每天早上起來,然後──等。要你演出被安排在當晚,下午便會有簡短的技術性綵排,然後待得晚上的演出結束了,便又打道回青年旅舍趕在熄燈前清澡。我 既是帶着遊玩的心而來,便每天清晨(藝術家通常都是犀睡遲起)出走泡博物館和逛街。

東京大大小小的博物館多不勝數,國立的市立的私人開辦的木木種種。特備展覽入場門卷昂貴,例如東京國立博物館的特展「遺唐使與唐之美術」入場費便要差不多 一百元港幣。當然,也通常值回票價的。不過時間與苛包緊迫,逛的不多,包括東京國立博物館、東京國立近代美術館、江戶東京博物館、東京都寫真美術館,都是 些較老牌的博物館,尤其前二者,展現的是日本明治維新以來的文化政策。

東京國立博物館與東京國立近代美術館均位於公園區,跟隨的是明治以來的公共文化建設規劃格式,把市民在都市裡的休憩與教育場所配合在一起。例如國立博物館 位處的上野公園,便集合了東京都美術館、國立科學博物館、國立西洋美術館。單單買了門卷到國立博物館看看(http://www.tnm.go.jp )。日本的博物館發展始於文部省的「博覽會」,發展的軌跡是先有博覽會後有博物館。原有的主館由英國人所設計,後毀於關東大地震。現在的這座本館重建於 1938年,由日本本土建築師建造,是為日本與西方古典的混合風格,稱為「帝冠樣式」,強調莊嚴感。例如地下入口大堂以高大堂以灰色雲石作為壁料,以梯間 貫穿的高大空間感,還有豎立在扶手輚角處的飾燈與中轉層採納自然光線的玻璃窗,使人份外覺得渺小而突顯歷史之悠悠,均有着英式博物館的氣派。而在主館後的 成平館,外觀保留了和式大屋頂而內部側全是現代化博物館設施,1999年開館,是為紀念皇太子結婚而建造。僅從這點,已見日本皇室與文化承傳之緊密關係。 遊逛那天,博物館園內到處坐着來寫生的老人家,佔據着陰涼位置埋頭寫生,摺椅袖套太陽帽畫簿各式畫筆一應俱全,一派閒暇氣息。

這幾天參觀的都是些歷史展覽,看這些博物館在把展覽語境化與當代代的苦心。例如花了1300円進場的「遺唐使與唐之美術」,展品大部份從陝西各主要博物館 借來,貨色明明與我們現下在文博物館館展出的走向盛唐差不多,卻以一壁在西安市發掘所得的(日本)遺唐使井真成墓詺誌作為整個展覽之主題,碑文書法不甚了 了,放在展場中央隆而重之的供奉着。於是陳述便以與唐代中國文化之交流展開,間中夾雜日本本國正史文物互相印證。對個別精考文物,觀眾除了歎為觀止之外, 亦認識到與自身文化的關係。而碰考同期在隣廳展出的「模寫模造與日本美術」,展出明治時期岡倉天心(1862-1913)之古典模寫運動時期的美術創作, 包括對本國各地寺院雕塑的模仿再造、重要名卷幾可亂真的臨模創作,還有江戶時代對唐宋中國畫(梁楷、牧谿、馬珪、玉澗等)的珍視學習,更能見證日本文化籨 模仿中生成的藝術特色。

從前有幸受教中國現代藝術於高美慶老師,讀到清末民初藝術家取道日本了解西洋一節,從來只是一知半解死背書。在書上讀過的黑田清輝,竹內棲鳳只是書上讀來 未曾一見。這次逛東京國立近代美術館的常設展,終於明白日本在「脫亞入歐」國策下,藝術家對吸收西洋美術的「先進」,尤其外光派畫家在19世紀末已非常成 熟,在法國印象主義底下開出的東洋題材(例如持傘和服美女),減低了筆觸的跳動,增強了東洋畫法的輪廓分明;對自然景物,也有別於西方的客觀寫生,而有着 人與自然感通的詩意。而在選擇採納的歷史過程上,中日又是如此相似,只是整個發展比起中國全部推前二十年。另一天當我逛江戶東京博物館時,感覺更加強烈, 從江戶的城市文化中看通俗小說與浮世繪的發展如看明清戲曲小說,而從木刻板畫到石印技術傳入,出現的畫報當中圖文並置的手法亦與近年國內外致力研究的點石 齋畫報同出一轍。

另一天續繼偷閒到比較新頴的東京都寫真美術館逛,惠比壽花園城市是以商業養起藝術,或以藝術抬高商品格調的例子。仿歐陸式建築小館平房,公司百貨大樓之 間,築在一個大平台上,隔絕在東京密錯亂的屋宇小區之外,高高在上,非常的hyperreal。我只挑了館慶特備展「How Photography Changed People’s Viewpoint」來看,展覽以歐洲早期攝影發展史為主,看到的也是在書上百聞不如一見的原作,特別是繪畫主義(以借用繪畫美學以提高攝影藝術性)作 品。更同樣是把日本藝術家插入到世界攝影發展史的陳述方式,展出的早期學會史跡與攝影雜誌(寫真雜誌、光畫),和各種在20世紀初風土、人物題材之攝影作 品,也見其發展之完備。寫真美術館設館在惠比壽,這裡原是啤酒廠房(情形與太古城有點像),後改造成歐陸式庭園商業住宅中心,;非常高尚!我在高價便利店 買了便當在平台的椅子上開餐,惹來躂着高跟鞋的女士側目。

旅程最後一天,大伙兒離開東京,我正式重獲自由。只剩下大半天的時間,我必須在六本木山與郊的鎌倉古城之間作出選擇。終於,我還是決定逃離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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鎌倉(Kamakura)始建於八世紀,是日本幕府時代的古城,位處橫滨附近。從東京從火車,大約一個小時便到達。遠離東京的人煙(室內吸煙!)嘈雜,逛逛襌院與海濱,才終於鬆弛下來。

一個人在風中逛海演長灘,看着滑浪健兒跌倒又爬起來,在街上碰見的青年人大都膚色黝黑,身形建碩,與東京見到的瘦骨嶙峋女孩完全不一樣。這裡的居民喜歡養 狗,除了家門貼上犬字以外,路上還有不少的獸醫診所。雖然道上還有不少專做遊客生意的土產小店或手工作坊(漆器、陶瓷、木器、菓子─而那些茶碗我更是愛不 釋手),但看居民生活的閒適,個個門前用心的栽種着小花小草(盛放的百合、繡球、桔梗和菊),生活的藝術氣息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所謂的創意工業,其實在古 老的文化中已有承傳。

翌晨清早起來,七時吃早餐,連民宿的女主人也不相信。八時未及即走到火車站,準備到其中一所最大的禪寺走走看。從北鎌倉站出來往円覺寺 (Engahkuji)方向走,竟然人頭湧湧,大家都往同一個方向走去。起初我還以為是趕上班的人群,到了廟門,才發現原來人群都是趕禪院的夏日講座而 來,料金1200円,我不得其門而入只在玄關外看,裡面已是坐得滿滿的了。散佈在寺院裡的不同院落,有的重門深鎖,有的對外開放,都是遊現禪修兩兼備的地 方。而本建築的簡潔純樸,也與中國寺廟完全兩樣,跟去年在杭州看廟宇的世俗氣色不同。

在鎌倉流連忘返。中午才趕回東京,火車站人龍長,眼巴巴看着火車走了,飛機也走了!幸兒昂貴的港龍航空沒竟讓我免費坐下一班機回港。有關表演部份,一回續談。

註:這次外遊來去怱怱,資料搜集不夠詳盡,未經歷史考據,只希望與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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