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2005


Nagra becomes small in front of the mass consumption tourism.

U.S.A. just cross the rive

This ain't the Rosedale Pubic Library

Church St. Toronto

模達紀事─那年在多倫多(2005年3月29日)

到多倫多探望外婆。家事,沒有事先張揚。 八十二歲的她自從去年中風之後,便搬進了老人院。而我的使命,是把我六十多歲的媽安安全全的送上機,又歡歡喜喜的把她送回來。在Cabbagetown一所由維多利亞老磚屋改成的旅店房間,暖氣悶人,晚上睡的不好,就只有喝水、沉睡、做惡夢。其中的一個,是夢見祖母/外婆,把最後的房子賣掉,而錢卻給經紀騙了。記者追擊,她在人群之中失散了,我們報警,醒來才不過半夜三點。有時夢多自己在街上跑、夢見媽被人欺負。早上醒來問媽可有聽到我在夢裡大叫,她說什麼也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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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一 悶人景觀

多倫多的景觀哲學跟香港差不多,偌大的安大略湖只能在地圖上盡覽,湖岸架起高速公路與天橋,行人何望而不可即。臨岸盡的落地玻璃公寓,有新鴻基的標誌,把所有湖光山色一網打盡,不容「後人」韜上半點光彩。

則二 彩虹驕傲

地圖、行程、導遊書籍是完全沒有準備。反正身不由己。偷空到World’s Biggest Bookstore (Edward St.)買了本Time Out,便成了這幾天的聖經。

福利主義國家善待所有弱勢社群。圖書館暖氣充足,泳池免費入場,退休人仕老有所養。外婆住的老人院,有三份之一是華僑,走廊貼着性別少數現身的海佈─We’re Here! We’re Everywhere Older Gays, Bisexual, Transexual, Lesbian, 2 spirited people……語氣積極自信,不似香港的「平等機會」,說來畏首畏尾。

就在老人院隔兩條大街,便是Church St.同志區,街牌全部掛有彩虹標記。修一頭短髮,走在這街頭是從來未有過的自在。在酒吧與咖啡座中間有一所書店名叫This Ain't the Rosedale Library (483 Church St./ (416) 929-9912),各種古靈精怪的期刊與自資出版雜誌眼花瞭亂、同志文學當然應有盡有、無政府與公民運動獨佔一架。書店從來貴精不貴多,只要看看書種的排列是否有序,便知道店主是否讀書人。像超市的連所店,往往毫無章法,逛之乏味。老闆Dan Bazuin 的這所小店遠近馳名,開業二十多年,除了緊貼英美出版物界之外,更致力開拓加國本身的視野。在小店裡打了一個小時書釘,細選了幾本雜誌漫畫,老闆一看之下再從架上翻出兩本女同志日記漫畫,言下之意是把我當作了同道。無奈銀兩不夠,加國又徵收高昂銷售稅,只能割愛。 ( http://www.eye.net/eye/issue/issue_03.18.04/city/tatrl.html )

推門而出,大街小巷仍是專賣同志賬的商店,就連corner store也掛着七色彩旗。城市雜誌今期封面故事是「誰偷了我們的同志」,內文大堆銷費數據,嚷着滿地可偷走了這批手闊之人。說穿了還是銷費者為先,同志為後。

問老闆多倫多還有什麼好書店,他推介我到Toronto Woman’s Bookstore一逛。書店位於大學區旁(73 Harbord Street),佔用了整幢房子,樓下賣女性主題書籍與CD精品,樓上專賣女性主義教科書,門口貼着各種團體告示和女性主義海佈,規模比This Ain'ty要大,書價也貴了一點。忍不住手買了途上唯一一件精品,是粉紅色的Tomboy嬰兒口水肩,給鄰家的小女兒做禮物!附款的時侯,型爆店員樣子活像後生十年的K.D. Lane


則三 財大氣粗的北美印象

沒有踏足過美國,但對這個國家從來印象不好。這次訂機位的時侯原可以取道美國,以省掉千多元費用。然而自911之 後,就連飛過美國領空也要簽証!我這種無業游民那裡使得?住在紐約的阿姨專程開十二個小時車來與媽會合,嚷着要帶我們到尼加拉瓜瀑布去。到這個美加接壤的 觀光點去,復活節假日的車龍人群從四方八面湧來,在巨型的停車場與酒店之間找吃、找住、找消費的場所、找怕照留念的角落;隔兩三條街便是一間Starbuck,遊戲中心門口喇叭音量超標,餐店油份過量,禮品店一望無涯。花了起碼二十分鐘穿過熙來攘往的人群與商店,才能望見瀑布,在高樓與觀光塔之下毫不偉大!而阿姨卻借我們大家都不餓的籍口,一手把我媽拉了入賭場。美式的mass consumption與旅遊工業從來只在書本讀來,移居美國三十多年的阿姨這回為我做了真人示範,旅遊原來只有高速的吃與買兩種形式。我在想,換了這自然風光在歐洲,老歐洲人會蓋垉怎樣的庭園與咖啡廳來細意品嚐?財大氣粗嘰嘰喳喳,竟成了我對北美不能磨滅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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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家事人事此處不贅。探親團遊記讀來像銷費指南,見諒。

3.19.2005

模達書記─知識份子之不可能?談健動身份之二

上回說到Said寫來讀來敵愾同仇的知識份子論,今回來個反高潮。

上周帶學生導修課,讀了一篇猛力批判小資產階級的文章(Mike Featherstone, “Lifestyle and Consumer Culture”, in Consumer Culture and Postmodern, Sage, pp. 83- 94),概念主要來自Pierre Bourdieu論文化資產。這下子正中下懷,像我這樣的一個小資,以知識沽名釣譽、出賣色相─美其名雅俗共賞、獨立精神。

“petit bourgeois as ‘a proletarian who makes himself small to become a bourgeois’ Typically they invest in cultural and educational capital. The new petite bourgeoisie stands apart from the old petit bourgeoisie and the working classes in its attraction for the most naïve aristocratic qualities…” p.90)

小資的銀行戶口「無產」(更甚者是負資產),在社會階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所以是命中註定是「周身唔自在」的流動人口,「健動」只是貪好聽。

尤其像我這些在院校教散課的「文化人」,(為資本主義社會的「自我增值論」推波動瀾)、在報刊撰寫放在lifestyle版面的文化/藝術評論、又搞創作─說穿了即是黃婆賣瓜:

[…] the concern for style and individuality itself reflect more the predispositions of a particular class fraction concerned with legitimating its own particular constellation of tastes as the tastes of the social, rather than the actual social itself. […] class fractions struggle and compete to impose their own particular tastes as the legitimate tastes… (p.87)

雖然在學生面前,偶而也會以本傷人 (文化資本cultural capital)─會告戒學生,《牡丹亭》不是酒樓、曹雪芹不是港姐─來確立自己的發言權(‘convertible into social power, independent of income or money’ p.89)。但一邊在堂上演說,一邊望着學生身上的三角雞牌書包與波鞋,學生身上穿載的總值,與自己的衣服鞋襪總值(Milk最常做的專題)成為鮮明對比,便知道文化資本如何掩藏社會真實性。所以在課堂上,也寧願妄自菲薄,而少有自高健動身價。

[...cultural goods functions as a marker of class…] the intermediary positions have a definitive role in producing the relational set of taste choices of particular groups. It also provides a static account which masks the relational dynamics of the field in which the introduction of new tastes, or inflation, results when lower groups emulate or usurp the tastes of higher groups, causing the latter to respond by adopting new tastes of higher groups, and maintain the original distance. (p. 88)

小資是「中間人」(the cultural intermediaries p.90),拉上補下,然後又保持距離,從中取利(聲譽、稿費、作品銷售與票房)。這在藝評行業裡,另一位作者James Elkins (What Happened to Art Criticism, Chicago: Prickly Paradigm Press, 2003), 有更細緻的分析及深刻的反省。更有趣的是「中間人」既要扮高深,但係又怕人地唔識貨。我係屋邨長大既藝術家。沒有離家出走的悲壯故事,相反全屋都好支持我 讀藝術。至有一次家母看我的劇場表演─她的觀後感係「都幾得意」。之後便越來越少請她看我的作品。當然我也有被她「大」到的時侯,例如二王與邦子應該點樣 唱。話不投機定親疏,是健動的效果。

The intellectuals are forced to enter the new game, to adopt strategies which popularize and interpret text, styles, practices in the popular media in order to seek to maintain or re-establish some semblance of their former monopoly of cultural authority […] we should note the emergence of the celebrity-intellectuals who carry out this very process but in doing so undermine their closed, sacred authority by venturing into popularization. (p.93)

例今日成為書店講座的台上客,之前不無矛盾。自從離開學院以後,一直都是做散工/義工。兩個碩士學位,只夠在各大專教散課,自知與教席無緣─一年多前,某學部主事人看着我的履歷說「這個申請者好像太過前衛!」

An approach to life which is characterized by a ‘why can’t I have my cake and eat it’ attitude quests for both security and adventure. (p. 93)

哈哈!健動份子要埋街食井水,睇怕要留翻長d頭髮。所以「健動身份」說來真失禮,其實是自嘲多於自吹自擂。健動是現實迫成不是職業理想。去年帶課,講Richard Florida The Rise of the Creative Class (網頁:),遊戲時工作、工作時遊戲的所謂「創意新貴」一邊講一邊覺得自己在講大話,情況跟政府呢兩年講創意工業相差無幾都是疑心妄想!

所以今日決定黎書店自報家門,唔上教壇上講壇,是再一正的健動條正。

講到咁灰,其實我都仲好有理想,不過且待下回分解!

下回:動極思靜─

友人周保松與他的學生盧浩、年青教師與學生對話的沉實(400多頁11 font橫排的大部頭,等如多少個不眠不休的晚上?),實在使我感動,也使我自慚形穢。

3.18.2005

表演 (無以名狀)



創作演出:梁寶山 潘志雄

身體躁動無以名狀

有沒有一種女性的身體聲音

回到文本而後又離開

聲音是磨擦是觸碰是一場話語的消解

劇場裡的文字 只是餘音

健動星期六與躁動星期日

也是臨離港的周末,忙作一團。
先是周六i-city festival的「健動身份」講座;然後是小小劇場的sister's show。
曾經以為2005年是休養生息的一年,點知,不動不動還須動......


i - city Festival 2005《流動城市》講座系列

最後一擊《健動身份》於三月十九日(本週六)下午三時灣仔城邦書店舉行!

馮程程、梁寶山、梁展峰暢談身份、工作的流動及與社會的關係

講座前先以文會友,《知識份子與健動身份》


《流動城市》講座系列 (四)之《健動身份》

(講座詳情請瀏覽以下網頁)




表演 (無以名狀)

創作演出:梁寶山 潘志雄

身體躁動無以名狀

有沒有一種女性的身體聲音

回到文本而後又離開

聲音是磨擦是觸碰是一場話語的消解

劇場裡的文字 只是餘音


小小劇場運動

一個開放予任何表演形式的平台,鼓勵創作、實踐和交流。
每三至四個月舉辦一次,公開招募不同類型的短小創作,集結成匯演晚會,
並於每場演出後設有座談會分享經驗。

小小劇場 Sisters' Show

從「女性」這詞兒出發,
表演者以不同的態度各自的腳步走去一個也許你無法想像的地方。
一連兩日,男的女的用故事用身體用說話用遊戲用不同的表演形式去表達對女性的所思所感。

2005年3月19日 星期六

7:30pm

座談會主持:馮程程 嘉賓:Rico

《Big Book》
lotus@paradox

《Women》
Ko Siu Lan

《愛麗斯夢遊m境》(講故事)
揮揮遊樂園

《茶餐廳與星巴克 之 LV的迷思》(戲劇)
人仔劇團

2005年3月20日 星期日

6:30pm

座談會主持:馮程程 嘉賓:魂游

《女人究竟想要乜??》

《永遠不會離開妳》(行為表演)
voila

《孔雀—折與折之間的招搖戲法》
(過場行為藝術)
kim.peacock (曾劍華)

《表演-未做完》
梁寶山 潘志雄 (老菲)

費用全免,歡迎出席欣賞。每晚演出後均設分享會。

地點:土瓜灣馬頭角道63號牛棚藝術村7號 前進進劇場


3.15.2005

亞洲舞台的裡裡外外─看「風花」和「小王子復仇記」

藝術節的宣傳單張上以林懷民推介的日本編舞家勅使川原三郎的渡烏舞蹈團,口脗像推介亞洲舞壇新星似的。自從香港藝術節包辦了從前亞洲藝術節的角色,藝術節如何促進亞洲在地的藝術探索,變成了隱性議題。

勅使川原三郎是個多才多藝的藝術家,除了舞蹈之外還搞視覺藝術、錄象和電影。「風花」開幕,一個穿着雨衣的舞者()在玻璃窗前看着紛紛的雨。細看之下便會發現,原來舞台四面全都拉起了白色繩子,在鏡框式舞台上像個籠子。在舞台上構築另一個空間,令人不能不想起去年新視野藝術節,也是來自日本的Sal Vanilla所帶來的作品「amplified(中譯「增幅」); 不同的是這次主辦單位再沒有以虛擬與科技作賣點。燈光變化令這層橫在「演區」與觀眾之間的垂幕乍明乍現,有時仿如無物任由觀眾全情投入;有時又如一重水簾 叫你回到旁觀者的位置,十分的簡約主義。勅使川原三郎的善於處理空間,這大概與他的跨媒體背境有關。而「風花」的聲效也是無械可擊,由「ambience 到中提彈雙重奏,到聖樂誦唱,合成一件質感細膩、結構完滿的聲立雕塑(soundscape)

渡烏的舞者來自世界各地,舞蹈訓練背景 各異。勅使川原三郎強調舞者要回到自己的身體、呼吸、重量,這是個體的經驗;而唯有透過身體,才能超越文化與國界的屏障,從「風花」當中我們亦可以看到當 中經歷過的調息。不過沒有說明的是,這種強調回到演者身體的想法本身,已經漸次成為一種亞洲當代劇場的共同理念。「風花」以舞者個別與群組的大量扭動與迴 旋等動作組成,追求與聲效合成的意象;舞者之間的接觸與交流減到最低,避免產生故事性;而腳步的重量感,又令人聯想起亞洲的武術傳統。可是,以舞而言,這 片花了一個半小時才掉落到地上的雪,實在顯得有點冗長,仍然有待發展和豐富。「風花」作為一個舞台作品是十分的詩意,亦展示出勅使川原三郎別樹一幟的風格 和所追求的美學特質。聽勅使川原三郎台上別具魅力,可惜香港觀眾卻沒有這眼福了。(下回續談「小王子復仇記」)

從六個男演者到「Little Prince Hamlet」,「小王子復仇記」總有一種呼之欲出的「男人味」。我不知道創作/演出者跟這兩齣西方經典有什麼的深仇大恨,還是亞洲演譯本身已意味着一種文化顛覆與性別躁動?

演出是這樣開始的(筆者遲到,只能站在後排):錄象在訪問兩個馬來西亞華裔女孩,問他/她們是什麼時侯起用英文名字?又在什麼場合會用華語和英語名字?訪問在以英文進行着,問的不得要領─因為大家都無諗過─只是方便(assesible)嘛。(分場:「many reasons i try to understand why)接着的舞段是舞者三三兩兩的組合,利用彼此的身體和重量互取平衡,又互相廝殺(分場:「The Killing),共同面對着身份的困惑與面目模糊─是什麼時侯,這六個分別身為香港人、日本人、馬來西亞人、韓國人、印尼人、韓國人的創作/演出者─會被統稱為「亞洲人」?

請恕我必須以對號入座的方式解舞─我不是我的癖好─不過要了解這個作品,我認為這非常關鍵。

然後,楊春江、土反本公成與Arifwaran Shaharuddin三人成化身小王子(造形更像王子還未出場,簇擁在白雪公主前的小矮人),一輪嬉笑(包括扮在景點之前擺姿勢拍照的遊客) (分場:「3 clowns)之後,引出了Mugiyono Kasido在桌上以爪圭身段,拿着一杯紅酒,然後墜落。台上另一端坐着的張在孝,則以韓國鼓樂和應着Mugiyono Kasido的舞姿。如果不是因為Mugiyono Kasido面上這具綠色面具太過映眼,觀眾太概就只會沉醉在整個詭異的戲劇場面,而忘記在地圖上爪圭、韓國與歐洲本是天各一方,卻在這一刻在舞台上同時呈現。

Arifwaran Shaharuddin出場,用嘴巴給座上觀眾一記又一記重重的耳光─I love Hong Kong for their big building where u can squeeze so many many people “living together" in it/ I love Hong Kong always want to be no. 1!/ I love Hong Kong for it's inter international identity and that's why u have this inter-Asian top stars all together to work on something about the story of "English writer wrote of "Denmark?!"

─句句酸得有道理,把劇場從「make believe」又反彈到「disbelieve」,叫來看好戲的觀眾跳出劇場返回香港,想想亞洲的歧異性。而楊春江式的詼諧諷刺,「導演」着土反本公成合演愛情鬧劇(分場:「Rose, fox and little prince),正式是「一啖砂糖一啖屎」─想要告訴你電視劇公式的無聊,偏又要觀眾期待兩個大男孩的耳光與擁抱、想望與差落,還隱隱透着王子的戀父情意結。「Letter to Father」把我們─觀眾的傲慢與偏見化成雞乸咁大隻字,默默地在投映着等待觀眾自覺不自覺的笑聲─I hate stupid famous artists. / Somehow i don’t understand "Asian contemporary arts"./ I was always asked about aisan traditional which I have that question too./ I think Japan and Hong Kong is the same country with different languages./ I think Chinese always want to be no. 1, especially Hong Kong Chinese.─我看的一場,觀眾要等到「I’ve seen no beautiful feminist.」才開始敢開懷大笑─但又為什麼遭殃的又是女人?)。透過搬演生活公式來質問、嘲笑、顛覆生活種種的合理性,小王子與哈姆雷特成了齣徹頭徹尾的Parody

這六個「大男孩」在台上追逐找樂,零零碎碎的成長與身體經驗(「泳池互揪」實在令人想起姜文「陽光燦爛的日子」),不求完全合拍,就算偶爾手忙腳亂,還煞是老實的好看。當然還有Dumb Type名牌燈光技術設計,既簡單又實用的劇場裝置(我與友人打量了良久也不知道那個圓環的電線是怎麼安裝的)

步出劇場,旁邊的女觀眾問男觀眾:「我還是搞不清楚誰是Ophellia!」─觀眾的開懷大笑,多少是出於自嘲?多少是繼續對傲慢與偏見落井下石?亞洲劇場拿西方經典開玩笑,會否只是另一道可有可無的Asian Fusion Food? 這六個亞洲舞者為自身與觀眾都開出了一個作為亞洲人應該深思但又鮮有留意的問題。「亞洲」是他人口裡對「我們」的指陳;當「我們」回到亞洲,我們又如何自 我界定?還是只有透過無盡的質疑與自我消解,才能夠找到可以安坐的位置?「小王子復仇記」的高度自覺,使「亞洲當代劇場」逃過了本質化的吊詭,同時又極盡 視聽之娛;沒有說教口脗又同時保持批判性。作為亞洲女觀眾的我,鼓掌收貨。

另:因突如其來的感冒,錯過了「琥珀」,要看劉燁的舞台演出,不知要等到何時。看了中英劇團的「法吻」,感受不太深刻。「觀節」分享先在這裡打住。

3.14.2005

模達書記Motat Dairy- Reading unfinished (13.03.05)

靜修遺留下來的好習慣已經所餘無幾,仍然能夠保持下來的,是晨起享受一個人的清靜。自踏出校門之後生活奔波,書是一直的買,卻很少能夠安靜的讀,更多的是大志未竟。近日案頭擱着兩本小書一本大書,都是靠清晨奶茶時光(咖啡早已戒掉了!)讀來的,急不及待想與大學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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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 W. Said, Representation of the Intellectual, The 1993 Reith Lectures, London: Vintage, 1994.

Edward W. Said (1935-2003)

Edward W. Said, Representation of the Intellectual, The 1993 Reith Lectures, London: Vintage, 1994.

Said的書讀得不多,只是記得有一段時間,讀書的朋友差不多都在台上都擱着一本Orientalism 。當中的觀點,用在分析中國當代藝術()如何在西方世界出賣國粹,還是大派用場。

從中大的語文戰線、教學的困惑與讀者對民間記者的質詢中退下來,問題好像通通都在指向讀書人(知識份子)應該如何自處、又如何與社會相處。枕邊書錢穆校長的《師友雜憶》雖然能夠給予精神上的支持,但時移勢易,Said的這本子更能貼近在資本主義社會與西方霸權底下,讀書人的處境、矛盾與應守本份。Said的提醒,既不浪漫,也沒有英雄;更時刻提站在「我們」一邊的知識份子,容易對「他們」提出的雙重標準。且抄錄幾側與大家分享:

“ […] intellectuals as exile and marginal, as amateur, and as the author of a language that tries to speak the truth to power.” (p. xiv)

Said 是巴勒斯坦流亡人仕,但流亡不是亡國者的專利,而是知識份子社會狀態的比喻,並換取向權力說真話的位置。

讀得書多未必就是知識份子。Said引用Gramsci 對「傳統知識份子」(traditional intellectuals)與「有機知識份子」(organic intellectuals譯成「投機」可能更貼切) ;與Foucault 對「專門知識份子」(specific intellectuals)與「世界知識份子」(universal intellectuals),以對知識運用方式作更仔細的區分。(pp.3-8) 回想起在中大論壇那位王維基校友兼校董,那種權威的口脗,借用的就是當代社會對「投機知識份子」的崇拜,所賦予的更大發言權。


“ In the United States the bigger the scope and power of a newspaper, the more authoritative its sound, the more closely identified it is with a sense of a community larger than just a group of professional writers and readers […] The editorial use of ‘we’ and ‘us’ refers directly to the editors themselves of course, but simultaneously suggests a national corporate identity, as in ‘we the people of the United States.”(pp. 21-22)

如果說獨立媒體是小/分眾媒體,所以不在此限,那便是雙重標準。然而獨立媒體的民間記者報導,要求的是作者/書寫本體自報家門,並化大「我們」為小「我」;並以「公民責任」來打破「專業」所劃定的知識禁區。

“The intellectual today ought to be an amateur, someone who considers that to be a thinking and concerned member of a society one is entitled to raise moral issues at the heart of even the most technical and professionalized activity as it involves one’s country , its power, its mode of interacting with its citizens as well as with other societies.” (p.61)”

這在上回也提過了,要當個負責任的公民,真累人。

“[…] the intellectual is an individual endowed with a faculty for representing, embodying, articulating a message, a view, an attitude, philosophy or opinion to, as well as for, a public. And this role has an edge to it, and cannot be played without a sense of being someone whose place it is publically to raise embarrassing questions, to confront orthodoxy and dogma (rather than to produce them), to be someone who cannot easily be co-opted by governments or corporations, and whose raison ďêtre is to represent all those people and issues that are routinely forgotten or swept under the rug.” (p. 9 / 重點由筆者所註)

與「專業人仕」迴避自身立場的所謂「客觀」不同,知識份子說話的重量不以其於學院裡的職級、或對專業知識的掌握來衡量。知識份子的發言權,甚至不是因為其在道德上的高位,而是「個人」於對值價的堅持與維護。或許Said提出以「業餘」抗衡崇尚工具知識的當代社會意識形態,聽來好像有點兒戲,但如果耐心閱畢全書,便會發覺「業餘」並不等同民粹與平庸,押上的是個人的整體人格與信用。一言以閉之,知識份子之使命是追求自由與知識(p.44)。這說來與錢穆對新亞師生「求學與做人」異曲同功。

對所謂的「業餘」的更仔細闡述,此處不贅。然有些篇章讀來像篇宣言,但Said行文詞峰銳利,不避嫌疑。在只講知識就是力量而講值價與承擔的今日,要當知識份子,此書實在借得一讀。而我也不避嫌疑,臨急包佛腳讀書,是為藝術中心「I-City」下周的講座作準備:

《健動身份》

日期及時間:19/03, 3pm

講者:七字頭@大酒樓馮程程、梁寶山、梁展峰

七字頭大酒樓策劃

( http://www.inmediahk.net/public/article?item_id=8784&group_id=61 )

张法:「后殖民理论:从赛义德到斯皮娃与霍米·巴巴」 ( http://www.islambook.net/xueshu1/list.asp?id=2906 )

(特別鳴謝魂游借出藏書;梁展峰與我重提這部舊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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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來寒氣迫人,明天繼談近期教學的一點困惑,並周保松、盧浩文編的大部頭:《政治哲學對話錄》。

另新亞後記待續。

3.05.2005


2003年12月31日 「十跪一步上新亞後」
被燒成灰燼的《新亞遺鐸》(曾德平攝)

十步一跪上新亞─ 悼失落的人文精神

已經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一九九六年的事。

當時自恃讀了一點有關錢穆校長和新亞校史的文字,深受感動,便做了一個「十步一跪上新亞」的告別校園之作,算是對書院精神的致敬。

第二次是在二零零三年除夕,中大在慶祝四十周年校慶,卻逢香港學界多難之秋(學術自由受壓、削減資源)。而自己也在「為學與做人」之間發生着許多個人掙扎,無法排解,希望能夠重新振作。

第三次,200525,因為語言的政治,大學理想又面臨挑戰。

起站:香港中文大學 崇基書院荷花池

終點:香港中文大學 新亞書院圓形廣場

時間:下午六時 至 到達終點為止,預計全程需約二小時

歡迎志同道合者同行,請敬備錢穆著作一本(大學圖書館有藏)。並注意身體情況,量力而為。

梁寶山 (新亞書院藝術系1996年)

反中大偽國際化與獨立媒體參與式報導

前言:
從台灣回來以後,習慣了早睡早起;答應自己不接那麼多無謂工作。但自從過了農曆新年以後,一切又再打回原形。上課、看藝術節、跟中大「偽國際化」開戰、參與獨立媒體會議、英
國的老師來港……22324日連續兩晚長途拔涉回中大與校方據理力爭,精神體力透肢。有空坐下來,本應先完成給成報十分一短評專欄的稿子、交待與藝術世界雜誌的稿約……更重要的是追討這兩份從未收到的稿酬,好讓我明天交租。

但還是決定先跟大家分享這當中比較深刻的經歷。字數與論証冗長,見諒。

反中大偽國際化與獨立媒體參與式報導


報導。

是這樣開始的:

…… 經過三個小時的對話……十多名學生在一名校友帶領下,大叫「捍衛中大理想 暫停偽國際化」口號,中大保安要朵起人鏈保護劉遵義返辦公室。」(大公報 2005225,特稿「衝動而非理性的大學生」)

大公報是翌日以最大篇幅報導當日論壇的報紙,相比起多份浪費了二、三十名攝影記者三個小時,最後僅以五百多字加一張圖片交待事件的文字傳媒,大公報算是物盡其用的了。如果我沒有一廂情願,我就是那名「帶領」同學的校友。我清楚記得,接過咪後的第一句,就是「我是梁寶山,1996年藝術系校友……」。

文章是這樣完結的:

……二、三十名中大學生在一名校友帶領下,尾隨劉遵義叫喊,直追至中大行政樓前,仍不願散去。」(出處同上)

奇怪的是記者呂少群走筆至此,竟突然多跑出二十多名學生來,真是有趣!當有人為理想而站出來,唯一的破擊方法,就是指出對方是受人唆擺,以打擊抗爭的合理性。長毛收錢示威如是、鄭大班幫拖盧少蘭如是。於是這則報導就是學生受我這名滋事校友唆擺而變得非理性。

當然,我這名校友也不是手空空而來的。 當日筆者把錢穆校長也請來坐在觀眾席的第一排,台上的蘇朗基副校在劉校長與同學發言期間,就不時與錢校長四目交投。我的背包裡還準備了白洋燭、新亞校歌影 印本、和有四十名藝術系校友的聯署信,準備為同學打氣,只是最後前二者都派不上用場罷了!而「捍衛中大理想 暫停偽國際化」,則只是情急智生,為大家打氣的技倆。

重提這些,不是為了搏出位。只是這次以獨立媒體民間記者的身份「參與」,這些報導讀來,恰好突出了「大眾」傳媒與「分眾」獨立媒體的分別。

「論壇完結前,學生將一千人聯署的反對信交給劉遵義,約五十名學生不滿劉遵義未給滿意答案便想離開,一直追劉遵義上樓梯,場面混亂,有人高叫「捍衛中大理念 暫停偽國際化」、「劉校長愧對先賢」等口號,劉遵義由保安員護送至行政樓,學生在外守候約十五分鐘才離去。」(東方日報 2005225A16)

這種「混亂場面」之所以會在鏡頭前出現,是因為「示威者」總是只能在主角的尾隨(少有是攔路的),當警方又或者是保安把「主角」團團圍住的時侯,真正阻着大伙兒前進的,卻是記者本身;而 在新聞報導裡出現的畫面,記者仿如無物。這情形有點像電視劇的家常便飯,總是會在飯桌的一端預留一個不知道是為誰而設的座位,好讓觀眾也一同加入這個飯局 的大家庭一樣。大眾傳媒與讀者想看的是戲劇化的場面,不能參與斡旋、不能即場改變事情的發生;沒有迴旋的空間,只有不在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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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

自從校方要求各學系在32日前重新自行評估之後,各位副校長連日四出奔走到各學系「解話」。筆者在223日 以「九年級」之名回到藝術系,出動解話的是楊綱凱副校與蘇基朗副校,當然還有系主任蘇芳淑教授;出席同學約有十二名,在政治冷感的藝術系裡,算是「正常現 象」。會面在誠明館三樓的會議室進行,秘書小姐早已預備好飲品和小吃。同場未見其他老師「撐場」,陳育強則列席了約十五分鐘。

校方在各種場合上均強調「國際化」「由 學系自行決定」,而中大的「雙語政策」不變。面對同學的質詢,蘇教授與校方同享黑鍋。蘇教授表示,去年十一月收到校方通知有關招收海外生的政策,即與系內 老師進行討論。藝術系規模小,最終派到藝術系的海外生名額,頂多是一個起兩個止,所以老師的共識,是不想因為語言問題而放棄招收海外生的機會。然而同學感 到失望的是,系方在未有諮詢同學之前,便已答允校方參與「海外收生」─在休課期間發給同學的電郵只表明邀請同學討論「學習」問題;同學根本沒有在系內得到 任何有關國際化的訊識,反而要透過種種校外的渠道才知道真相。多位發言的同學都認為蘇教授的決定繞過了同學、更把學習興趣、學科知識放在次要的位置;而蘇教授則多次苦口婆心叫同學「捱咗佢」,口脗與路路通上的陳慧琳大同小異!

同學質疑蘇教授這學期的導論課「中國藝術傳統」為何轉以英語講授。蘇教授的回應是「這是一次實驗,想知道同學的能力是 否認付得來。」陳育強隨即補充,校方下達的文件,只有「收」與「唔收」兩種選擇,以藝術系的人力物力,根本不能分設中英兩組。於是他使他想到種種創意的 「彈性」處理方法,特別對「術科」來說,中英文各說一遍不是不可能的!蘇教授也補充,從前楊生以普通話教授「中國藝術史」,系方便特別為交換生安排助教即 場講解。此語一出,反倒引來起楊副校的疑慮,謂藝術系未及「英語授課」要求,需要重新考慮!

筆者在學的年代(1002-1996/ 1998-2000), 有同學抱怨外系課程沒有中文參考書;不少同行更對「文字」與思辯心存抗拒。當晚同學的發言,字裡行間亦流露出點點「英文」的恐懼,這種現象當然應予改善。 當同學在追究系內的具體問題,和系方的對諮詢的誠意,我更憂慮的卻是校方與系方在處理整個事件中所暴露的意識形態問題。然而當國 際化政策要落實到一個曾經以發揚中華文化為己任的學系上,問題的核心便不是「能不能」而是「應不應」。而在副校與系主任的對話之中,英語卻被簡化成「能不 能」的問題。老師能夠以自己最得心應手的語言授課,是學生之福;但作為代表學系傳統的系主任,不但不以中文授課為使命,還企圖借未經辯証的新政策,剝奪其 他老師以中文授課的權利。蘇教授與劉校長長年在北美,在英語霸權的學術界中享負盛名,難怪難以體會中大師生校友對中文教育的情理與執着

在藝術系的討論,從六時半持續到八時半(如果不是飯堂快要打烊,同學大概還是意猶未足),兩位副校的態度誠懇(尤其楊副校更是實話直說)。只是盲點就是盲點,不能只以誤會和稀泥過去。我這個死硬派校友再舉在學時一位韓籍同學延基枰作為例子(多謝劉健華學兄提點!)。 當時中大沒有所謂「國際化」的統一政策,延基枰先以旁聽生身份在系內參與課堂,再正式入學,並修讀研究院。如果說中大的雙語政策沒有改變,筆者就是不明白 為何海外收生的條款中只要求有一定英語水平、而對中文隻字不提?為什麼學系若要貼上歡迎海外生的標籤,便得放棄名符其實的「雙語」傳統,而不能中間着墨(例如清楚標示出各系不同的語文水平要求)?如果不懂中大也可在中大混過去,那海外生所能體味到的「中國文化」與「雙語」環境,不是太自欺欺人嗎?楊副校認為約要求海外生入讀中大前已有達標的中文水平,無異於「叫人唔好讀」;又中文「未有耐」(除非中國經濟持續雙位增長)學術語言─到底是筆者對「中文」教學的使命陳義過高?還是副校的「國際化」理想太過曲高和寡?兩名副校對我這名校友的游說策略是求同存異(「大家都認為中大應該國際化!」),我也不嫌擔當反派角色,力證「國際化」之名不符實。縱使最後雙方均未能說服對方,筆者只能交足功課,向系主任遞交數十名系友的聯署信,但在會議室內的討論,大抵能做到雙向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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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有評論認為中大師生這次反應激烈,是錯觸了回歸後「民族激情」神經(見信報225日社評,此處不贅)。把師生的情理看成民族主義的過敏反應,實在亦是簡化了問題。畢竟21世紀的校園,已經不再是「認祖關社」、倡學國語的火紅年代。

……將來我們講緊用中文授課,校長或者教務會、或者教授係唔係應該考慮國語授課。因為如果我地今日講緊國際化既時侯,今日我既小兒係赤柱一間小學讀書,果間學校只係用國語或者英文授課而唔用廣東話授課……」(論壇發言,校友王維基 85/電字)

王維基校友當日正好排在筆者前面,一直有秘書陪同,西裝畢挺。翌日報章報導,把他安排成「獨挺校長」的角色(明報)。 王氏開腔即強調自己也搞過學生會,更是「四不改三」運動的主將。可是王維基卻沒有表明自己是城市電訊的創辦人兼主席身份,是成功校友。物質條件決定了階級 意識。他的發言,引起在座一名同學喝罵他「保皇黨」,真正原因大概不是他的言論內容,而是這翻身段與說話當中透着的階級矛盾。從言論與噓聲之中,我們能讀 到的是語言與階級的層層互扣。來勢汹汹的普通話,實在大有取代英語作為階級劃分的政治工具(見邵善波明報專欄228)。令筆者更覺可惜的是,在已然對立化的討論當中,大家實在是錯過了對所謂「中文教育」的更細緻討論。

「中大之哭的難以成立,是校方已解釋在招收國際學生的過程中只是3%科目受影響,而不是30%受影響 [……]為了減低對細小學系的衝擊,他建議小系可以合開一課以英語教授的中國研究,於是各小系不必自行為開設英語授課科目而大費周章。」(2005228成報 手記 評論 A13)

大學在專責部門為校方收發消息,在緊要 關頭拿出數據澄清辯護。論壇當日提早回到中大,看到學生會的同學正忙作一團。一直負責應付傳媒的胡浩堂同學一派自嘲的說「我尋晚有瞓覺架─瞓左兩個鐘頭咁 多!」我也深悔之前對他撥的午夜凶鈴。我來自這位編者所指的「小系」,一個全系學生不過百人的「藝術系」,所要承受的這3%的實質影響可以很大!尤其需要改變的都是導核心的導論百人大課,如果以受影響的同學數目、而不是學科計算,那實際的影響就是百份之百。筆者一直不想把這次爭論的雙方看成是人文、社會科學與理、商學科之間的分岐(例如發這反對的就有不少是工程系的同學)但校方的盲點,就是出自這種行政主導、管理主義的意識形態─有把師生視為抽象的數字而不是個體─啊!只是3%的輕微增幅(劉校長是經濟學人!),發一張行政通告,影響甚微!於是筆者在場的發言,便不得不要求反對校方現行國際化政策的同學舉手─可惜校長與記者,同樣都掉入了量化的陷阱,沒有看到這些站出來的同學的切膚之痛!新聞稿上的訊息,也就同樣不經批判的轉載到報導上去。

也許,筆者其實也要多謝這「3%」的澄清,才明白原來我心目的「中大」早已變質。沒有政策的「雙語政策」,原來在許多「大系」中早已變質。滋事的是我們這些「小系」(哲學系、中文系、藝術系……)和書院制餘孽(我就是沒有看到發言反對的同學有來自逸夫書院的!)看着同學在學系與校方之間給弄得團團轉─校方強調學系自決;而系方只能二擇其一─一所要「國際化」的大學,上情不能下達、下情不能上達,到處風聲鶴淚,能不哀之、哭之?

「大學校長中可能只有King Arthur適合於當下的社會氣氛生存。一些以做學術研究出身、敦厚型的學者在本地大學出任行政職份,今天都要面對秀才遇着兵的苦況。你可以要求今天的學者式行政人員惡補傳媒公關學,對。可是,於學生,以至社會整體人文精神觀之,幾次從報導及電視中看見學者型的行政人員因「行政失當」(如諮詢不足之類的失誤)而要面對羞辱式、不是旨在拗道理,是要撕毀你人格尊嚴的抗爭手段,即時想起的是文革,彷彿親身經歷學生批鬥它師的場面。」(2005228 成報 手記 評論 A13)

大概站在校長身後拍攝同學反應的記者,都錯過了這位「秀才」校長雙腳在台下「仞腳」的風采(筆者只記得近年稍有「秀才」氣的校長就只有高錕一人); 而安坐在報館的編輯,看到學生的車輪戰,便忘記了論壇是校長自設的舞台。不選擇在宿舍與同學夜話,而選擇咪高峰、背境板、保安員、台上與台下的「對疊」位 置和「安全」距離。在大學本部的文化廣場舉行這場論壇,少了「烽火台」的戾氣,可是來的都是有備而戰。校方準備了「金耀基」、「雙語政策委員會」;同學準 備了請願信、橫額、體力、走堂;記者準備了相機、角色、腳力。這種場面,設置的不是聆聽與陳說,校方、同學被迫擔演支持與反對的角色。鏡頭指向那裡,那裡 就有這些己然早被設定的「混亂場面」。

記者走了,我和其他老鬼一邊向着飯堂的方向走,一邊着同學是趕快吃飯,然後快快回宿舍睡個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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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翌日,港台鏗鏘集訪問獨立媒體,話題離不開獨立媒體與主流傳媒的分別。此文正好聊備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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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末,從前在利茲大學教授女性主義的老師來港,分別是Griselda Pollock Alison Rowley。怱怱逗留了五天,與香港女性藝術家交流。在灣仔龍門酒樓一邊吃點心,一邊跟她們解析中文語言結構,為不能與西方的語言結構及精神分析理論同日而語。聽她們的講座,明明是從前都讀過了,但聽來還是滿有沖擊的,重新反省回港之後在書寫與策展當中的盲點。最後一場講座,Griselda 講起以母性(maternity;而母愛不一定是女性與生俱來的專利!) 對抗法西斯主義;母性是對他者(嬰兒)的包容,是開放和分享─這不獨體現在母-嬰的關係裡,還體現在女性主義式的學術對話過程、老師對學生的無私分享、和在種種非對抗性的社會關係裡。女性主義不是要跟男性分一杯匙,而是徹底推翻一種值根於異性戀霸權的性別結構所開展出來的種種對抗性現象。

說着說着,我還是不能忘記那年聖誕,關在狹小的課室裡一整天的seminar 、小息時侯Griselda為同學準備的一大盤紅蘿蔔蛋糕。

有關女性主義、藝術史與評論。下回再跟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