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2006
六月多事忙:保樹、小公園與天星.....
趕完功課,每年六、七月之交都說,好忙。上周扭相了食指第一個關節,連按動滑鼠都隱隱作痛。而天氣炎熱,緊有趕不完辦不到的大事小事要幹,又是一陣一陣的忙亂,心情身體都起伏不定。整整一個月沒有好好的寫過記事。
(一)保樹立人‧阿迪你要返黎呀
中大校友評議會開周年大會,與友伴帶同黃絲帶與樹枝進場,呼籲技持保樹的校友在襟上繫上黃絲帶向就手旁觀的評議會表示心意。有李姓的評議會成員不明就裡的擊上了,進了場,發覺不對勁又除下、有穿白色唐裝的另一位成員氣粗粗的來跟我說:「梁校友,關於保樹,我有啲野想教下你,我舊時係馬會….」這位又肚又大聲的校友既阻住我派絲帶,而我也覺得沒有什麼好要向他領教的,回道:「好的,改天再找你指教,現在不要阻住我做野!」委託投票的議案緊以一票之微被否決了,不公平的制度長存。我想責怪躲在家沒有走出來的友伴,世界是可以改變的!一直為保樹廢枕忘餐的阿迪去了伊朗、留下景明、Emily、阿周等繼續接力。池旁路的大樹暫時保住了,但小橋流水卻像東涌河一樣裡填平,整個中大、整個香港,還有幾多個火頭要撲救,而我們又有幾多雙手?那天保樹的「道具」,繫上了黃絲帶,掛在我家的欄柵上,等到阿迪回來為止。
(二)只要街燈不見樹─香港仔南寧街「改善」工程
小島的街渡每天在香港仔靠岸,生活瑣事都在南區解決,變了半個南區人。從將要建造漁人碼頭的海傍攀過天橋到香港仔市中心,總要經過這個靠在投注暫外的小公園。每朝早,早有玩雀的晨運阿伯在這裡交流心得、跑馬的日子總有賭客在這裡把收音機提到耳邊,又在報上畫上各種記號,這全部都在幾棵鳳凰木和懷樹下發生,這個鳥語花香的南寧街小公園面積不到二千尺,卻天天旺場。
突然五月下旬公園給圍起了欄柵,工人把藍色紙皮石的噴水池拆了。這工程大概會大快人心,因為小公園實在地方淺窄。然後再過幾天,原來攀爬在籬笆上的炮丈花被拖下來了,因為籬笆的老木頭要換。幸而我看見公完的樹木完整無缺,如事者又過了幾個星期─然後再有一天早晨,我親眼看着盛開的黃懷被工人連根拔起,一共四棵!這些黃懷並不是老樹,樹徑大概連我用兩隻手括上也合得到。但沒有成長的時間,樹又怎能變老?被拔去子樹的公園光頹頹的,大概規劃的人都是坐在冷氣房,不知道樹蔭在炎熱的夏天有多爽!烈日當頭的公園,誰會去?然後再過幾天,工程人員運來了一共八枝的街燈!不到二千尺的小公園,要八枝大街燈來幹什麼?方便馬迷夜讀乎?又是治安的理由?有沒有考慮過住在樓上居民,家裡無端來了八枝床頭燈的感受?南區區議會的尊貴議員,你們除了只會嚷着要建南區地鐵之外,你地死左去邊?我這半個南區居民,忙得連寫封投訴信的時間也沒有,眼巴巴看著公園變了街燈園!是我也有責任。
(三)曙光結業、阿麥開張
老實說,我讀得書少,幫襯馬老闆的金額不多。但從連書名也讀不通到略懂各式學術詞彙,曙光的確照亮了幾代人的學術生命。我只願馬老闆少了這個精神與財政負擔之後,身體建康。
書店是一盤生意,不要想得太浪漫。於是阿麥在藝術中心開店,阿James是謹慎而樂觀。正如是藝術中心帶揭了PIP還是PIP帶旺了藝術中心一樣,新裝修的大堂冷冷清清,阿麥的生意每一蚊都唔易做。不過我已預先送了祝賀的花給阿麥,把最好的時光全刻在書店的地上。
(三)天星與皇后
曾在這裡登岸的港督,怎會想到今天這裡上岸的是自由行?
中環填海任徐家慎都搞都無得翻轉頭之後,我最惦記的是天星和皇后。這個後殖民政府,不把殖民記憶轍底鏟除不把休!Abbas講的politics of disappearance是97後才見鬼!何局長、旅發局、市建局都在聯手鏟除社區記憶,中斷將可延續再生的歷史,使剩餘的遺產變得珍貴,也便於管理。寫了二萬幾字學期論文分析今年的長洲太平清醮與無廟的中環廟會,區區有睇頭的背後是把常民的社區關聯連根拔起,野蠻的風俗,得要透過教育與規管軟硬兼施移風易俗。然後,迷失的身份與空虛的心靈就靠一眾假古董(仿維多利亞式碼頭!運動項目化的搶包山)填補,文化遺產工業大賺!(詳見學期論文:「傳統再造:長洲太平清醮與中環廟會」想睇?寫個電郵比我。)
拿起擱在抽屜深處的FM2菲林機去天星,鐘聲嘹亮。老實的簡約設計,以深綠色為記,那是一個滿街紅色巴士的年代,從顏色開始已有一定章法的城市符號系統。鐵枝、枕木、大纜,都是電影節間場的視象。當然還有那總在叮叮作響的軟雪糕,這是一片歷久常新的景象。自從國金建成之後,中環的海岸線越拉越遠,從city super到荷里活道,就是走在那城規會引以為榮的高架走廊上,也已超越了常人的步程(walking distance),曾經以電車軌為理想地圖(mind map)的中環空間,就裡這一條新割讓的中軸線劃破。被流放到二百米以外的新天星,粉刷得浮誇粉色的鐘樓,時空錯亂,令人以為碼頭開往的是到迪士尼的彼岸。距離中環主要活動範圍這麼遠的交通連接站,新規劃簡直是要把舊式過海工具陰乾!
(四)街燈光亮如床頭燈
三月份寫過一篇新居不適。水土不服過後,是更深層的思量。是什麼時侯城市規劃把我們養成怕黑的習慣?前陣子連天打雷,屋前的街燈燒了,難得的重溫了幾天黑夜的寧靜,終於可以獨享月光,天清的時侯,夜裡也能看見遠方的海平線。唯是沒有街燈的日子,隣居都提心吊膽。是怕蛇還是怕賊?於是幾天以後,立在我屋前光亮的床頭燈又放亮。
住在島離,享受免費新鮮空氣,室內侷促,其實往往因為窗戶開得不夠,又或石屎吸着陽光的熱力不放。可惜我家樓上的隣居冷氣長開,室內熱氣不能疏散,老機件過勞發出隆隆聲,以低頻震到到我家的每一角。我無法對這種噪音充耳不聞,她無法熱天不開冷氣。老業主到我家來什麼也沒聽見,感情搭夠勉為其難的幫忙換掉老機件。但每天十六小時的過勞,新機也快會變舊機。這屋子雖然冬暖夏涼,屋後空地已種出栗米,但這屋子遲早都是要搬的。
發生在這一刻,一個,平凡如我的香港人身上,其實樣樣都有關連。住在一個不勘戀棧的城市,有那一件事是能夠捉得住的,小至路旁的一株樹、一度流水,大至一個碼頭、一間書店?或許有許多人覺得我/們阻住地球轉,或許我也對這個城市的超速發展、政府的趕路偷步、街邊人的就手旁觀越發感到自己的無力。但,黃秋生果句─個世界唔應該係咁!
刻下要完成的工作多着:為inmedia印製服T恤好在七一募捐!為我們這些無業freelancer向ADC抗議無道新低價!為自己的心靈尋找一個安落的空間,學佛、做些小作品!搞掂我阿媽同西哥阿爸的親情需要!搞掂手頭兩個搵食的研究計劃!唉!這個模達紀事像個工作報告,其實最想告訴你的是我並沒有躲懶,新教精神讀幾多佛經都洗唔去,也敬告大家再找我麻煩,工作量天天超越警界線。
七月,天氣熱,多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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