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博讀者同情,不過身體的小毛病拖拖拉拉已踏入第二個月,精神緊張,藥灌裡肚裡,也還是不靈光。最慘就是連家貓也病了,抱着牠回家,也就錯過了前進進陳炳釗的《魚夫王》演出。使用過前進進排練室/劇場的朋友大概不會反對那是全香港最user friendly的場地。這指的當然不是聲光器材的原始質素,而是前進進一干人等對藝術家/使用者的完全信任,和對各種想頭的開放態度。而能夠在同一個獨自徘徊、以至面向觀眾進行演出,在香港也只得前進進得天獨厚。阿釗演《漁夫王》已是第三次了,同樣的主題,觀眾和演者還是樂此不彼,向這個無底的「洞」縱深進發,着實令人欣喜,希望阿釗在星洲演出也于樣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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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過了劇場,唯有以電影補償。但如同2046一樣,是2047所永遠不能填補的。「花樣年華」除了船飛之外,潘狄華一句「陰功囉!買宵夜都着到咁靚」側寫寞芳心,家傳戶曉。「2046」的挑情對白,只有梁朝衛才能洽到好處,「樂而不淫」又直搔癢處;但除此之外,整齣電影就只是翻箱倒匣,把所有王式註腳來一次徹底解決。沒了「花樣年華」的嚴密的文學結構、沒了「春光乍洩」那種嗔癡的勾連、「東邪西毒」的極端角色典型 (當然更沒了張國榮)……有評論對「2046」的政治暗湧作深度閱讀,但失準的電影,就是政治也幫不一忙;正如「春光乍洩」的成功也與鄧小平無關。唯一令人有所驚喜的,就只有脂零粉褪的鞏利,把一如「卧虎藏龍」裡一樣任性的章子怡也比下去,留下一條長長的尾巴令觀眾有所待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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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因病,走漏了陣容鼎盛的「德沛宇宙:趙春翔的繪畫」的座談會。趙春翔與國外的趙無極、朱德群;國內的吳冠中同為杭州美院(今中國美術學院)師隨林風眠的弟子。林風眠與杭州美院在溝通中西藝術上的建樹,與趙氏在藝術史上的重要性,後輩也無謂在……等諸家之後畫蛇添足。只是微觀其畫,有兩點似曾相識,想要補充:一是趙氏晚年作品中經常出現的「同心圓」,竟與香港現代水墨的周綠雲中風之後的作品中經常出現的「圓」不謀而合。前者被披「德沛宇宙」的宏旨,而後者則自稱是「宇宙即吾心」。筆者曾經在另一篇討論香港藝術家文晶瑩象錄作品中經常出現的洞穴意象(見?期E+E)中,指其充滿吊詭與雙重性,端視乎「看」官的主體位置。「圓」在藝術表現中經常被視為中國哲理中「玄」、「混沌」、「道」的形象體現。已故莊申教授更認趙氏作品裡的圓,是太陽和溫暖的象徵。但是「圓」在平面化的繪畫空間裡到底是「有」還是「無」、是「完滿」還是「虛空」,所可以引申的論述方向卻是南轅北轍。在此,我認為黃海鳴以「圓」作為「親情欲望對象的不在場」詮釋更具說服力。周綠雲以激雲皴點滴而成的「宇宙」其實更像個黑洞─這樣說雖然滿有精神分析的語氣,但對曾與死神打照面的周錄雲來說,確是不無道理。另一點在趙氏作品中最為特出的,是螢光色的運用。嶺南派傳人趙少昂也曾在花鳥作品中以高彩度及螢光顏料作點綴,效果稍呈俗氣,失卻嶺南派在寫實之中強烈的文人意趣。相反,趙春翔的抽象意象,利用墨色與螢光色的激烈對碰所造成的「衝突美學」,超脫於傳統的花鳥主題,以「後傳統」(恩師高美慶語)的方式延續文人畫的大寫意風格。(於藝術中心包氏畫廊展出,展期至10月26日)
原文刊於成報文化版專欄「十份一短評」2004年10月12日 (隔周二刊出)
10.12.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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